酉时将至,天空逐渐晦暗起来,天际只余几缕霞光,风声呜咽着从城墙上掠过。
城墙之上,哭声不绝,士卒得令松了手,赵清姿心头一紧,打马追去,终究是晚了一步。眼睁睁看着女孩小小的身子委顿于地,宛如一只坠地的纸鸢。
小女孩仰面朝上,嘴角抽搐着,血如泉涌,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视着天空,木偶一般,只有身体不住地打着摆子。
赵清姿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只余一片刺目的红,她想起那些被杖毙的女人,身下也是这样多的血,仿佛整个人都浸在血水中。
“快,让医官救人,快啊!”
赵清姿驰骋沙场多年,弯刀淌过血海。可还是见不得无辜稚子惨死在她跟前,她弯腰抱起女童瘦弱的身躯,只觉手掌一片湿滑,力能扛鼎又如何,怀中的人比淳化大鼎还重。
她将孩子交给随军的郎中,银甲上沾了鲜血,浓厚的腥味充斥鼻间,她想擦掉手上的血,却无法做到。天可怜见,她恨不得立刻斩杀王全忠。
“赵小姐,喜欢我送的这份礼吗?一刻为限,你要是不愿意,我就送下一份大礼。”
王全忠故技重施,城墙上又挂了一个女童。本就是赌一场,倘若赵清姿不追来,这些妇孺为他陪葬,赵清姿来了,说明天意如此,她注定和自己一起死。
吊在城墙上的女童默不出声,一双幽深的眼睛,直直望着城下的一切。她不指望会有人来救她,逃难的时候,亲生父亲都会嫌她。
人人传颂怒王是仁主,可她晓得天下乌鸦一般黑。所谓仁主,不过是个收揽人心的幌子,怎么会管她们的死活
临淮关为何只剩下妇孺?她们都是被抛下的“累赘”。死亡对她而言,不过是早一日,或者晚一日罢了。
赵清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:“畜牲,你当真无半点良心,我怎知这是不是诱敌之计?倘若我赴死,你仍是戕害城中百姓,又当如何”
“我恶贯满盈,一无是处,但不是轻诺的人。你若是不信,我也没有办法,只能接着给你送礼,我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,也不怕赵小姐发怒。”
王全忠说罢,转身看着城墙上的兵卒,“你们听着,倘若赵小姐应允,等我和赵小姐都化成灰了,就放百姓们一条生路,这是最后一道军令。”
他抬头看了看天,一副山雨欲来之势“赵小姐,时间不多了,你考虑清楚没有?”
她很久不用寻求系统的帮助了,真到用时,系统却不在线。
赵清姿明白,倘若她真想无坚不摧,就该断绝怜悯之心,踏平临淮关,她离问鼎天下只有一步之遥。
圣人忘情,最下不及情。
她想起余信,他曾说她仁慈太过,谋取天下,指不定要挨刀子。士为知己者死,到头来,他却替她挨了不少刀子,余信不能忘情。
想起赵清漪,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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